修订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惩罚标准加大反腐力度

　　“在此次修改的一些条款中，对受贿罪的关注程度较高，委员们的观点也比较鲜明。”直接参与了此次《刑法修正案(七)(草案)》审议的人大法律委员会委员、清华大学法学院副院长周光权教授说，原本被纳入到贪污受贿罪一章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在此次审议过程中获得了绝大多数委员的认可。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业内外争议的一个话题，此次能得到修改，也是国家加强反腐力度的一个态度。”周光权说。

　　他认为，任何事物都有一个由小到大、由轻到重的发展过程。犯罪也如此，腐败类犯罪更是如此。相应的，刑法就应该有一个相匹配的处罚体系。“从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确立起，只有立案标准进行过调整，量刑标准并未修改。但从现实的案例可以看出，贪污受贿人员的来源不明财产额度越来越大。国家出于惩治腐败的考虑，在全国刑罚轻缓化的形势下，作出了提高最高刑期的修改。”

　　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主任李适时评价这一修改：“既加重了对这类犯罪的惩处，在量刑上又与贪污贿赂犯罪有所差别。”

　　但在周光权教授看来，这个加重的比例较高。

　　“我国香港对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的最高刑期是10年，澳门是3年。而在国外，美国是5年，印度、文莱、巴基斯坦是7年，还有很多国家和地区是3年以下。从这些对比可以看出，全国人大此次调整的比例比较大，可以看出我国对待腐败有多么严厉。”周光权分析说。

　　抱有同样观点的还有曲新久教授：“在我国，5年就算是重罪，10年，已经是特别严重的刑罚了。毕竟这个罪名在刑事诉讼上属于司法推定范畴，增加了被告人为自己取证的责任，如果施以过高的重刑，难以避免司法审判中量刑过高的争议。”

　　事实上，在审议过程中，也确实有委员提出过提高刑期不利于司法机关花更大的精力去对来源不明的财产调查取证。

　　贺铿委员担心这样规定，可能不利于推动司法机关把工夫花在查办案件上；徐荣凯委员则是直陈可能会造成没有足够的证据就对嫌疑人定罪的结果。

　　“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与贪污受贿罪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但无论怎样，司法机关都要加强调查取证的能力，以充实的证据来维护公民权利、打击腐败现象。”周光权说。

　　在周光权看来，对于目前争议的焦点，量刑过轻已经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而量刑分层的问题，则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具体细化。

　　“之所以在这次审议中没有提出对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的涉案额度进行层次化，主要考虑到中国幅员辽阔，东、中、西部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异，各地区的收入、消费水平也是层次明显。如果国家在《刑法》中进行划分，必然导致各地区司法审判与实际情况的矛盾。”周光权认为，对于30万元标准之上如何划分，应该由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通过司法解释作出详细规定，尤其是如何确定占有财产与合法收入差额问题，一定要根据每个地方经济指标作出合理的裁决。

　　需辅助之策

　　对于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修改的热议，很多人在给予赞誉的同时，也提出了一个问题：从司法审判的处罚体系来说，任何一个判决条款，都有一系列的制度规章来辅助，那么如何确定嫌疑人的财产与其收入差额较大？

　　韩德云代表连续3年都提出制定公务员财产申报法，在2008年的两会上，更是列出了具体建议，希望全国人大将其纳入五年立法计划中。

　　财产申报制度是指法定范围内的国家公职人员依照法定的期限和方式向有关机关如实申报其财产状况及变化情况，并接受有关机关监督检查的法律制度。目前，我国尚未建立完善的公职人员财产申报制度。

　　韩德云曾表示，在没有财产申报制度、没有财产申报法的前提下，涉嫌贪污和受贿的官员很自然地将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拿来作为自己的“降落伞”，因为无论这部分财产是100万、200万、500万还是1000万，刑期最高都是5年。如果那样，他只能建议把5年标准提高到无期徒刑。

　　“如果我们有财产申报制度，则可以想见，那些不如实申报的贪官们，一旦发现其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说明他首先违反了财产申报法，没有履行财产申报的法律义务，所以不存在‘有罪推定’的问题。因为并不是以贪污、受贿罪去惩罚你，而是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去惩罚你，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的合法性前提是本来按照财产申报法，你的财产来源应当是明了的，由于你违反了财产申报法，才导致现在要你自己来证明财产来源合法的局面。”刘仁文研究员说。

　　1988年，全国人大曾起草了一个财产申报的草案，6年后，全国人大就第一次把财产收入申报法列入了立法计划。之后，中央先后发布了《关于党政机关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收入申报的规定》《关于省部级现职领导干部报告家庭财产的规定(试行)》。

　　2007年9月，国家预防腐败局有关人员也曾表示，要在适当的时机推出财产申报法。

　　“财产申报制度目前还不现实，这不仅是涉及税务制度上的完善，还需要政治制度上的改革，必须有一个全面的信息平台作为基础才行。”曲新久教授虽然也认为财产申报制度是一个根本解决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争议的方法，但他认为这个方法尚需多年的探索。